贺玉拿出手机打开滴滴出行,等了七八分钟都没等到一辆车接单,这时他又瞥了眼路对面的宁真真,还是一动不动地蹲在那里。

    雨越来越大,要不要过去看一眼?贺玉内心进行了一番天人斗争,最终善良战胜了冷漠,他穿过了马路,站到了宁真真身后。

    “喂,你蹲在那里干什么?”

    贺玉看见宁真真的身子明显地颤抖了一下,却没听到那个人“聒噪”的回话。贺玉伸手一把把他拉起来,宁真真仓皇间拿手抹了把脸。

    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,脸色发白,柔软的头发被雨水冲刷得紧紧贴着头皮,此时的宁真真就像一只可怜的小白兔。贺玉被自己这个想法吓到了,口不择言:“你哭什么?”话一刚说出口,他就后悔了。

    “谁哭了?”宁真真又抹了把脸,整个身子微微侧过去,半垂着脑袋,极不愿意贺玉看到他现在这副难看的模样。要知道平时的宁真真,就像一棵向日葵,恨不得时时刻刻朝着贺玉这个太阳打转。

    “要没哭你躲什么躲?”上次在会所里,贺玉满脑子都是变态的想法,他想狠狠地欺负宁真真,看着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可是哪里会想到这人居然在那种情况下都能笑得出来,反倒是气到了他自己。今日真的撞见宁真真哭得狼狈,贺玉反倒高兴不起来了。

    “就是没哭。”宁真真索性整个人背了过去,雨水打到他脸上,混着泪水落下。

    贺玉突然闻到了空气中飘散着的淡淡的牛奶味,他顿时后悔到了极点,眼神几乎要穿透了眼前之人瘦弱的脊背。他怎么能在这种情况下也要释放信息素想着勾引我?贺玉心中的怒火霎时被点燃了,吼道:“管好你的信息素。”

    宁真真拿手擦了擦眼睛,小声地说了句“对不起”后就朝前面跑去。雨水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,他没看到台阶,脚一软直直地磕在了地上。

    贺玉自然是看到了,不过他对此种故意卖惨的行为嗤之以鼻,静静地站在原地,打算看这个没皮没脸的人要如何收场。

    宁真真费了点气力才站起身,一瘸一拐地向前面走去。他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,他不想贺玉看见他哭时的狼狈模样,这会让他觉得自己很懦弱,没有人会喜欢一个爱哭又懦弱的人。

    贺玉看见宁真真拐进了小巷,不见了身影,怎么会这样?在贺玉的预想里,宁真真会用他的大嗓门哀嚎不停,嚎到自己心烦了不得不靠近他,然后他会拼命地释放信息素,诱导自己发情,最终成为自己身边甩不开的癞皮狗。

    贺玉想要知道宁真真到底耍的是什么小把戏,快步跟了上去,弯进了小巷后,却不见他的影子。贺玉心中的好奇心越来越重,他加快了脚步,渐渐空气中的牛奶味浓了起来,他猛地停住了脚。

    这会不会是宁真真设下的圈套,诱自己送上门去?贺玉犹豫了几秒后,下定了决心,宁真真不过是一个普通弱小的Omega,而自己作为顶级Alpha,哪有怕了他的道理?

    贺玉沿着小巷走到尽头,在距离十多米远的地方,看见了正搬着沉重货架的宁真真。他的身后,是一地的碎玻璃。那么重的货架,他要搬到哪里去?

    宁真真其实并没有想把这些货架搬走,只是它们被那群闹事的混混全推到在地,有些被扔到了街上。他要把这些货架归置原位,再打扫干净店里的狼藉。这么多年的经历告诉他,哭永远无法解决问题,明天太阳还会照常升起,他若是不想永远被抛弃在黑夜里,只有加倍努力把夜晚缩短。

    贺玉走近了,虽然牛奶味越来越浓,但此时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被洗劫过后的“花花世界”上,宁真真什么时候开了一个花店?

    宁真真硬扛起货架,两腿微微打颤,他好不容易把货架搬到了店里,东西还没放稳,他的腿就一软,整个人被重物带的脸朝下倒了下去。

    贺玉一个箭步冲上前去,不仅撑住了货架,还拉住了宁真真。宁真真仓皇回头,犹如一只受了惊的兔子,踉跄着往后退了几步。

    两个人隔着两米远,一个人垂头而立,一个人环顾四周。贺玉注意到满屋子的狼藉,门口一地的碎玻璃,屋内花盆碎了一地,泥土里掺着蔫了的花,这店显然是被人砸过了。江北市的治安一向不好,特别是老城区,道上的人和混社会的混混,往往会把手伸向街边的店铺,收取些保护费。

    “这是你的店?”贺玉问道。

    宁真真点了点头,又很快摇了摇头。贺玉微微蹙了蹙眉,点头又摇头,这是什么意思?借着店里的光,贺玉才看清了宁真真手臂上的红印子,质问道:“谁打你了?”

    宁真真不答,贺玉一把拽过他的肩膀,正好捏在了他被木棍砸到的地方,痛得宁真真龇牙咧嘴,被逼得对上贺玉的目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