郁清放暑假，从镇上高中回到秦家村。
秦家村这几年搞果树种植，村民挣到了钱，挨家挨户都盖起了二层小楼，只有郁清家里仍然是土坯房，杵在两栋贴瓷砖的小楼之间，显得格格不入。
有什么办法。他妈妈去世得早，家里只有一个不靠谱的老爸，老爸迷上了赌博，把他妈妈留下来的钱全赔进去不说，还欠下外债，如今东躲西藏，也不怎么回家。
郁清能长大、能读书，多亏了村里给他申请的补贴，还有秦铮一家的资助。
一想到秦铮，郁清冷漠的小脸上瞬间露出柔和笑意，心也软成了一滩蜜水。
可惜郁清的好心情没能持续多久，一进院门，他就看到他那个几年没回家的老爸正蹲在大屋门口抽烟。
郁大平听见脚步声，抬起头，正看到走进院子里来的郁清，他立刻板起脸来，装模作样道：“清回来了。怎么不叫人。”
郁清站定，双手勒住书包带子，没开口。
郁大平自讨没趣，嘴里嘟囔着：“你说说你是怎么过日子的，家里什么什么都没有……”
“你回来干什么？”郁清不打算和他虚与委蛇，明晃晃道：“家里没钱。”
“你他妈……”一听他说家里没钱，郁大平急了，他站起来一步走到郁清面前，作势要打人。
郁清比他矮，又瘦，本能地伸出手去挡，他小时候经常被郁大平打，对他的惧怕出自本能的习得性无助。
“你看你个孬样。”郁大平见他这样，反而没真打，手放下来，嘿嘿一笑，“今天不打你，爸跟你商量个事。”
“什么事？”郁清小脸苍白，血色全无，他后退一步，眼里充满警惕。
郁大平摸了摸后脑勺，咧嘴，“你说说你这个样子竟然也有人稀罕，真是奇了怪了。嘿，老子本来打算跑路了，可没曾想有人看上你了，愿意花八万八娶你。”
“什么意思......”郁清皱眉，直视着他，“你说清楚。”
“就隔壁村那个李瘸子，李振根。”郁大平邀功般美滋滋，“他婆娘死了三年了。人家看上你了，不嫌弃你的身子，聘礼就给了八万八……”
郁清愣在原地，犹如被一盆冷水浇下，冷透肺腑，他死死盯着郁大平，他血缘上的父亲，声音发颤，“你答应了？”
郁大平“嘿”了声。
郁清声音发狠，“你答应了是不是？你把我给卖了？！”
郁大平神色不悦，“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？我是你爸，我给你找了个好人家，怎么叫卖？”
郁清脸色阴郁，目光阴沉，“你把钱给人家退回去！”
“不退！”
“你退不退？”郁清转身要往院外走，“你不退是不是？好，我现在就去找那个人说清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