美国军事文学网>穿越历史>鸟途 > 上山 一场暴雨
    初六这天,沈莺的例假断了干净,三人背上早已准备好的背包,一起踏入草链岭。程妈妈给他们准备了核桃馍,一个有女人的手掌大小,金黄酥脆,是理想的干粮。徐东言灌了一壶晾好的温开水,给沈莺备着。东道主穿得最随意,两位摄影师全副武装,只露出眼睛在外面。

    有句话说在秦岭山脉中失足坠落的人:若寻尸首,山南商州。这里地势的陡峭可想而知。洛南县在商州的东侧,红瓦沟所在地更偏僻,从这里进入秦岭山系,是捷径,也是险道。

    从竹林小径穿过,树木庞大茂密起来,遮天蔽日,这里是真正的原始森林,人迹罕至,村民平时在山脚下拾掇柴火,有人进山捡蘑菇、摘草药,也绝不会跨过没有人气的地域。

    人气说起来玄妙,看不见摸不着,但骤然从人口密集的城市过渡到山林荒野,徐东言的感触最明显,这是一种类似高空耳鸣的感觉,环绕的空气忽然换了一种冷寂的氛围,感官所能捕捉到的一切,都是那么陌生。

    他自己尚未发现,心跳已悄然在加速。

    沈莺怕蛇,她举着登山杖边走边打探,在这里走的每一步路,下脚都要稳,不要着急,落叶枯枝下掩盖的有时可能是泥沼,假若只是一个土坑,也能让慌忙的人崴了脚。

    程书桓拉好夹克衫,牛仔裤脚也扎紧,脚上还是那双破旧的运动鞋,他随便捡了一根粗枝,在前面开路,春三月,山里温度低,此时没有蚊虫困扰,他也不甚在意,不像早做筹备的摄影师们,没有戴鸭舌帽和围脖。

    三人沉默前行,不必要开口时,彼此只用手势和眼神交流,徐东言主动扛过沈莺的三脚架,这是碳纤维材质的,轻巧便携,而且稳定性好,他单手扛在肩上非常轻松,却因为不习惯徒步,掉在队尾。

    这样的队列可以保护唯一的女性,他也就不着急,努力放松脚掌,将重心后压,步子逐渐沉稳,适应起崎岖的地形来。

    沈莺调整呼吸,她的感官敏锐,特别是耳朵,一般人的听觉只靠这一个器官,她在高度集中注意力的时候,裸露的皮肤都能感受到四周的声息,这是越磨练越敏锐的,也是为了寻找她的拍摄对象。

    她天生方向感绝佳,到了野外如鱼得水,竟然步伐不落程书桓,二人渐渐有并肩的趋势。

    走了约摸15分钟,前面的视野陡然狭窄成一线天,峡谷到了,宽度肉眼目测只能一人通过,地表还有一道浅浅的溪水,淙淙流经峡谷,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水源。

    程同学有绝技,他将无线电信号接收器挂在脖子上,四肢并用,从峡谷间的怪石攀着往前走,巧妙地避开了地面的溪流,而两位摄影师只好穿着登山靴逐一踏水而过,跟在他的后方,幸好水不深,湿不到鞋面。

    但这种逼仄的空间带来的恐惧,还是让徐东延的额头冒出了冷汗,峡谷两边高耸,在其中穿行,仿佛是意外从大地的裂缝中跌落,没有重见天日的希望。自然的幽禁,冷峻的灰色岩石,处处警示着这里非同寻常之处。

    忽然间他感觉到有一道视线在追随着他们,那是属于第四方的目光。徐东言有些头皮发麻,这样的峡谷,他可以肯定身后是没有人跟随的,那这陌生的注视又来自哪里呢?

    “吱——吱吱”,一种类似嘲笑的尖利的声音,从极高的岩石上传下来,在石壁之间回响,形成的动静将三人完全包围。

    程书桓第一个反应过来,他没空抬头寻觅,告诉他们:“是金丝猴,你们小心。”

    沈莺还没问他小心什么,就被一个硬物砸到脑袋,咚——地一下,她立刻眼冒金星,天旋地转起来,踉跄地歪身倚落在凸出的石壁上,勉强用手扶着站住。

    她看不清是什么砸着了她,但一定是从高处坠落下来的,脑壳生疼。徐东言又惊又惧,抬眼看向那颗野果掉下的方向,果然捕捉到一抹淡黄色的敏捷的身影。

    它在摇一棵树,蓝幽幽的脸看不清,这峡谷裂开的地方是石壁,顶上却长了好些绿色的植物,那野果树长得地方这样凑巧,它使坏地摇,那冬枣大的果子就接二连三地落到他们头上,这猴子看砸中了目标,手上更加起劲。

    是可忍孰不可忍?程书桓看这样不好,恐怕有人要受伤,他长啸一声,驱赶那金丝猴。这顽劣的行为,也许是未成年的小猴偷偷溜出来戏耍,谁知碰上了他们。

    男人的吼声极具穿透力,比猴子的嗤笑更加响亮雄浑,在石壁之间回荡,久久不散去。果然,头顶的果子停止了掉落,那讨厌的小家伙也吓得没了踪影。

    程书桓外表看上去只是个普通的农家大学生,谁知道他频频展露出非凡的本领,沈莺在心里咋舌,秦岭多异人,看来她的这个导游也不是一般人啊!

    导游说话了:“我刚刚是迫不得已,出了峡谷,切勿再这样张扬,山里走兽多,惊扰了它们,我们没有好果子吃。”程同学手脚的动作加快了,他简直像猴子一样灵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