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十一章

    听到顾卿安说疼,江远岫心中“咯噔”一声,蓦地心虚和心疼交错,“哪里疼?头疼?还是胳膊?腿?伤着哪里了!”

    顾卿安观察他惶恐不安的神情,心中也是微微一动,内心复杂:这男人当真是难以猜测,瞧他这一会冷漠无情,一会又关怀备至的……

    但方才那一摔的确不轻,方才说疼不过是想多赖他一会,如今缓了缓之后,顾卿安却是真正感觉到疼了,忍不住皱起眉头,轻声“嘶”了一下。然后额头就被一只宽大的手轻轻覆盖住,干燥的暖意弥漫开,瞬间将那点疼痛给压了下去。

    她不由眯一下眼,有几丝头发粘在的唇边,对方收回手时很看不惯似的微微皱了下眉头,随手用手指替她抚到了耳朵后面。那动作行云流水,再自然不过,一点也没有方才的木讷。

    顾卿安咳了一声,委屈着脸刚要张嘴说什么,冷不丁听他说道:“还好还好,没有明显外伤,我湿块帕子来替你冷敷一下。”

    可江远岫这一去,就是将近半个时辰。顾卿安负气的躺在床上,从头疼胳膊疼腿疼,变成了心疼眼睛疼,鼻尖也酸酸的。

    她身为女子都这般主动了,哪怕对方是个傻子都能看出她的心意来。若是真的勉强,又何必时不时与她亲近一下,而后又毫不留情的推开,直接拒绝不干脆吗?

    这江小郎看着是风光霁月,怎么也跟那些风流男子一样,若即若离,手段高超的,竟是让她沉溺其中,不可自拔。

    想到这儿,顾卿安便气呼呼地蹬了两下他的被子,重重地啜泣一声。

    忽然一声窸窣轻响,她猛然一惊,转过头才发现江远岫端着两个新水盆从门外进来。对方见她转头,也放下水盆抬眼看过去。

    二人各怀心思,一时间望着彼此的目光皆有些异样。

    顾卿安是心虚,以为他害得自己摔跤后,又弃之不理。

    江远岫是后怕,这里缺医少药,若真是摔出好歹来,能影响姑娘一生。

    顾卿安沉吟一阵,决定先下手为强,抢先委屈道:“江公子怎么去了那么久?我还以为你扔下我不管了呢。”

    江远岫见她说这话时目光闪烁,说完以后还紧张地看着自已,又强调一遍:“那水是冷敷用的吗,我自己来吧。”

    江远岫以为她是心中害怕,伤口又疼,却还故作坚强,泪水都到了眼眶边还能忍了下去。便心中更是愧疚和心疼,连忙按住要起身的她,道:“快快躺下。我怎么对你置之不理呢……我来替你冷敷,你莫动,小心扯到伤口。”

    顾卿安得了他这句保证,又见他动作轻柔,这才松了口气。也不计较他逗留在外许久的事情了。

    撞伤在额头右侧,冷敷的帕子放在那里,若不伸手按着就会掉落。江远岫发了会愣,纠结道:“顾小姐自己按着?”

    顾卿安垂下眼睛,轻轻地说了声好,伸手接住了额上的帕子。可她那葱白的尖尖小手,不过按了一会儿,就被冰冷的帕子沾染上了寒气,开始慢慢泛红。

    江远岫浸泡第二块帕子完转身,就被那手指尖的红色刺得眼睛发痛,连忙道:“还是我来吧。”

    又将被子抖开,盖在顾卿安的身上,“这样会不会暖和一点?”

    顾卿安抿着嘴笑一下:“多谢江公子体贴。”

    江远岫不大自在地别开脸,“本就是我的过错……”